跌水崖的瀑布,几乎不能称之为瀑布,在所有的瀑布王国里,它只是小小的点缀。
然而,仿佛细流的它,却演化着一种空灵,澎湃着一种激情。敦实的山尤如敦实的山民,厚重的黄土浓重的乡音,有历史的积淀与沉重,而那一股瀑布却敲醒了蕴藏在厚重中的所有灵性。
第一次游跌水崖是在中学时,几个同窗好友相约去了跌水崖。虽是早有耳闻,却不曾亲历,因而路也不曾认得,翻山越岭,遍踏荆棘,却依然一脸灿烂,仿佛要去的地方就是梦中的天堂。
终于听到了瀑布的声音,是那样豪壮而动听,于是仿佛被磁石吸引,沿着溪水,循着那声音飞奔,一任小溪飞溅的水花打在脸上、身上;一任脚底的细沙填满鞋子、袜子。峰回路转,一道飞瀑扑入眼帘,似一条白绫从空中垂下,又似万马奔腾,万箭齐发。我们满怀激情地对着瀑布喊:“我来了——我来了——”任那回声随瀑布迭宕起伏。掬一捧瀑布下的泉水,尽情畅饮,仿佛吮吸天国的雨露,心灵在沁入心脾的泉水里荡涤。疯玩到山谷渐渐变暗,才依依离去,一路上频频回首,再回首……
第二次游,是在走上工作岗位的第一个春天,怀着一腔热血育芬芳的豪情壮志,刚刚组建了一个小小文学社,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星期天,率小小文学社的二十余名成员重游跌水涯。
虽是故地重游,激情却不减当年,领学生们在瀑布前吟咏着《望庐山瀑布》的诗篇,真把这小小的瀑布,当作了“飞流直下三千尺”的庐山瀑布。学生们跳进小溪,捉了许许多多的螃蟹,在瀑布前燃起篝火。咀嚼着喷香的美餐,心里涌流的是一种深深渗入心灵的甘甜。
两次漫游跌水崖,都在人生最美的时节。
第一次,那是激情燃烧的年龄,跌水崖的瀑布,不正是少年热血的沸腾与升华?那不正是飞扬的青春的写照?
第二次,是在人生开始收获的季节,那是一种喜欢品味与欣赏,喜欢用心灵去领悟,去珍藏的年龄,那是一种“桃李不言,下自成蹊”的自豪与满足,欣慰与幸福。那瀑布尤如心中涌动的一种暖暖的爱的暖流。
于是常常想起那瀑布的奔流不息,想起那飞流直下的神韵,那不正是生命中一段最动听的乐章?那不正是人生中一段最畅意的抒情?
然而,这飞扬的灵动,这奔腾的气韵,却永恒地定格于那深山幽谷。
仿佛闺阁中的绝世佳丽,又仿佛“躲进小楼成一统”的世外高人。
她是在等待冥冥中心灵的知音?
还是惟恐喧嚣的尘俗打搅了她的宁静,亵渎了她的空灵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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